谷露專訪Wyser中國區業務總監Henry He：走難走但長遠的路
过往二十年间，中国飞速发展。
比起高速增长，让一家猎企不迎合行业风口稳步增长似乎是更难的事。
而Henry带领的纬择中国就是这样一家特立独行的猎企， “我们只是选择了比较难走的路，坚持去做我们认为可以持续深耕的行业和方式。”
「簡單粗暴」的獵頭之路
在還沒有互聯網的21世紀開端，「浙江大學碩士研究生」的身份並未給Henry指明一條坦途，雖然沒有確定自己想做什麽，但Henry清楚地確認自己不想再坐在實驗室裏了：「我不喜歡做研發，至少我知道這個」。
一番咨詢後，Henry做了「一個簡單的選擇」，他接受了一位本科畢業就做了獵頭的好友給出的做獵頭的建議。21世紀初的中國獵頭行業還在繈褓中，鮮為人知，以此為職業方向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行業尚且混沌，市場尚待開化，這無疑是一個機遇與挑戰並存的時代。
Henry回想起來更多的卻是慶幸，「我進入這個行業是幸運的，當時雖然沒有像現在這樣多的渠道和機會，我們可以選擇最難但是也是最有價值的工作去做。」
入行前期的挑戰是巨大的，在缺少體系化的培訓下，新人必須馬上學會獵頭的全流程。求學多年修煉出的穩定的情緒管理能力和快速的學習能力搭配努力讓Henry「簡單粗暴」開啟了化工行業獵頭之路。
青年時期的Henry
埋頭在一線「打怪」的時間一晃就是十年。在Henry的記憶裏，那是非常辛苦但又簡單的一段時間：開單、找人、談offer、關單，無限循環。「做每個case的時候好像都挺不容易的，但都是迎難而上，沒有單子就去找客戶，沒有offer就去約候選人，去做就對了。少想多做，慢慢就會好了。」
在這個過程中，Henry意識到，獵頭的持續成長取決於他們對風險的理解和控製能力能否提升，而非某一單能否完成。做獵頭必須要接受一點，那就是獵頭工作有很多東西都是不可控的：招什麽人、提供什麽樣的資待遇是客戶決定的，是否接受這些條件是候選人決定的。即使獵頭在與客戶和候選人的溝通中有非常出色的表現，最終決策權仍然掌握在他們而不是你手中。
「我遇到過很多獵頭，他們從R開始做到AC的階段很順利，但AC一做就是兩三年。這能代表他們不夠好嗎？並不是這樣。Ta如果能保持平和的心態，快速學習，學會正確做事，撐過這兩三年，後面也會很順利。」
加入WTO更像給中國的發展加上了不休不止的引擎，國內新的行業如雨後春筍般萌芽。爆發的人才需求使得越來越多的從業者湧入獵頭行業。
金融危機的突然爆發給諸多行業帶來一記重錘，但專註在化工行業的Henry並沒有感受到強烈沖擊。 「從事化工、製造這類傳統行業的人相對比較穩定，受外界影響一般較少」。Henry一點一滴積累著慢慢成長，從做單獵頭轉變為團隊負責人，並進而成長為多行業團隊管理者。
一家「長期主義」的獵頭公司
Henry說，從業務的角度出發，2011年和2012年是他作為員工最開心的兩年，要說原因，除了拿到了獎金，最重要的是看到了當時組織的發展對個人的成長所帶來的巨大影響。「當時的公司在做業務轉變與品牌重塑，老板帶領我們一起學習，得到了與一個組織共同進步的體驗。」
當傑艾控股找到Henry時，其旗下獵頭品牌「緯擇」正準備在中國大展拳腳。「以前的傑艾控股不論是獵頭業務還是其他品牌，在中國知名度都有限，並不是主流的人力資源公司。」所以當時的Henry只是試試看的態度，「大冬天，我穿個沖鋒衣就去面試了。」
然而Henry很快就決定加入了，原因不僅是因為傑艾控股在中國有著和單純獵頭公司相比極大的優勢——傑艾控股擁有強大的整體招聘及雇傭解決方案業務，「集團在2022年全球年收達到36億歐，在全球人力資源排行15，在歐洲排第六」。更是因為傑艾控股作為一家集團性公司，更可以充分地利用和整合內外部各類資源，為客戶提供更多樣化的服務。
「這一點是許多單一業務公司難以企及的，尤其是在面臨困難時，我們更容易跨越這些障礙。公司要可持續發展，員工的成長才能得到持續。」
在傑艾控股的這些年，遇到更多的除了成長，便是挑戰。這些年裏也是Henry個人突破與個人成長最為迅速的一段時間，與之前作為一線管理者時相比，他看待業務的角度又有新的變化。
Henry說，從業務管理轉向企業管理，從運營的角度來說需要管理者自身轉變視角。光靠多談兩個客戶已經無法解決企業和團隊的發展問題，企業管理者更需要洞察市場的未來趨勢，在製定戰略策略和業務模式時考慮長遠目標而非短期效益。
「很多公司和職業經理人都面臨這個問題：我們知道做這件事是正確的，但是公司不給我足夠的時間去做，或者管理者不給顧問足夠的時間去做。然而在緯擇，我被給予了很大的自主權和決定權。我們一直強調『正確地做事（do things right）』，而非僅僅『做正確的事（do right things）』」
傑艾控股米蘭總部
Henry認為，20世紀90年代以來，獵頭行業吸引了優秀的人才，在資源相對匱乏的當時，渠道和做生意的途徑相對較少，但那時的行業水平卻相當高。過去的十幾年，中國的快速發展帶來了巨大的人才招聘需求。為了滿足這些需求，獵頭行業需要迅速培養或招聘人才，然而這並不意味著整體行業的服務水平和專業水平得到了提升。
「專註化工行業的獵頭，現在在做的仿佛還是十幾年前的那撥老人。因為這個行業太難也太慢了。在過去的很多年裏，我們自己在招顧問的時候也遇到這樣的難題——願意沈下心深耕一個傳統行業的顧問太難找到了。」Henry堅信，「好的顧問是不能速成的，但是好的顧問是可以被長期培養出來的」，需要長時間的積累和經驗沈澱。一個工作一年的顧問與工作十年的顧問之間的水平差距應該是巨大的。
在組建團隊時，除了學習能力和積極的態度外，Henry還非常看重一個人的品質。在入行初期，許多人會追求快速盈利和賺錢的機會，「有很多人問我們為什麽不去嘗試熱門賽道？」Henry覺得，「行業周期帶來的快速發展當然可以嘗試，我們確實也搭建了團隊，並取得一些不錯的收獲。但是我們更專註浪潮過去後，還能留下什麽。」
所以Henry掌舵下的緯擇「選擇持續做我們擅長的事情」，長期主義也貫徹這家企業和員工的長遠發展和文化建設。Henry認為每個人的職業生涯都有40年之久，每個人都有不一樣的呈現。有些人跑得很快，但是後勁不足；也有些人一直都是很慢地跑，但是跑得穩。「緯擇願意給這些人成長的時間和資源。」
「我希望組織能夠包容人的成長，在這個過程中做到以人為本。我希望我的顧問們即使脫離了我們這個公司，脫離了我們這個平臺，脫離了Ta積累的資源、客戶或候選人之後，仍舊能夠生存下去。因為Ta通過緯擇掌握了再生的能力。」
在過去的兩年中，盡管市場艱難，但緯擇依然堅守「以人為本」的理念， 「我非常欣慰，這一理念始終貫穿並落實於公司的價值觀之中，團隊的凝聚力成為了我們核心競爭力的重要組成部分，使我們在面對困難時能夠專註於解決行業周期等外部問題而非內在的矛盾。」
「在緯擇，我最開心的就是看到了團隊的真正成長。這種成長不單包含他們得到了相應的物質回報，同樣也包括著他們真正認可公司，認可工作，認可他們自己。」
兢兢業業地專註於核心業務，一磚一瓦修建成自己的「護城河」。這是在市場波動時，緯擇依然能夠保持穩定增長的原因。
傑艾控股成立25周年
逆境非絕境，專註於做好自己擅長的事情
沒有什麽行業會永遠快速增長。從房地產到互聯網，再到醫藥和半導體，許多熱門行業被推到風口浪尖，又迅速地改朝換代。這些行業的增長周期和衰退周期都在不斷縮短。
過去十幾年，獵頭行業不乏一些捷徑。然而，經過疫情和宏觀經濟周期的洗禮，我們現在正面臨客戶端需求收縮與要求提高等多重壓力。
「過去幾年，許多行業發展迅猛，經常可以聽到專註這些行業的團隊每年都能做好幾千萬。而如今呢？在潮水退去時，會留下點什麽？在瞬息萬變的市場中我們如何才能找到持續發展的支撐點？」
逆境非絕境，行業有困境才會變革，回歸良好的秩序， 「這就是回歸本源」，Henry說。
「以往很多獵頭顧問過於註重自己有什麽資源，以致於忽略了客戶真正想要的是什麽。」 Henry認為，客戶的需求是整體的、多維度的，作為服務供應商，我們更需要關註客戶的體驗度，以及為客戶創造的價值，而非僅僅聚焦於某個具體問題上。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裏，很少有企業關註這一問題，他們試圖模仿成功的商業模式，但難以取得預期效果。只有極少數企業通過推出新的服務或業務體系來提升效率，從而形成了核心競爭力，這種核心競爭力往往難以被其他公司模仿。
Henry參加傑艾控股大中華區年會
除了大環境帶來的外部困境，Henry還提出獵企的兩個內部挑戰。
首先，獵企面臨組織結構的搭建和人才結構的調整。過去，獵企往往依賴於某個行業的領軍人物來帶領團隊，這種粗獷的管理方式雖然能夠帶來不錯的短期收益，但難以確保公司的持續發展。因此，獵企需要在組織結構和人才結構方面進行深入思考，避免過於依賴明星顧問，從而實現公司的長期穩定發展。
其次，獵頭行業普遍面臨管理人才的缺失問題。這不僅包括高層管理人員，還包括一線管理人員。與成熟的500強企業相比，獵頭行業在人才培養體系方面存在較大的差距。這主要是因為國外的企業搭建與結構相對成熟，他們的人才培養體系具有很高的結構化特點。而國內的獵企在這方面的投入相對較少，導致管理人才的培養不足。因此，提高管理人才的培養質量是獵頭行業亟待解決的問題。
至於賽道的選擇，在Henry看來，專註於自己的業務是當前比較好的做法，走自己的路，並將路走寬，讓大家走更好的路。「目前市面上有很多同行嘗試突圍單一的獵頭業務，我覺得這是一種非常好的變革，因為他們意識到企業管理的風險控製。我希望他們可以給人力資源行業帶來更多的機會。」
「盡管當前的市場環境非常困難，但那些在細分市場中做得好的獵企仍然能夠取得不錯的成績。只要一直往前，你的核心競爭力就越來越高，市場和客戶也會更認可你的價值。」
「守住自己的大本營，專註於做好自己擅長的事情，以客戶為導向，以服務為重心，回歸價值。」
Henry in Wyser Global Dream Team